李敖北大讲演

　　主持人：
　　尊敬的各位来宾，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李敖先生北京大学演讲会现在开始【掌声】。

　　首先，请允许我介绍在主席台上的嘉宾，台湾著名作家李敖先生【鼓掌】、凤凰卫视控股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执行总裁刘长乐先生【鼓掌】、北京大学方面今天出席演讲会的有北京大学校委会主任闵维方教授【鼓掌】……让我们对光临北大的各位嘉宾表示热烈的欢迎。现在，请北京大学校委员会主任闵维方教授致欢迎辞。

　　闵：

　　【看讲稿，念：】尊敬的李敖先生【鼓掌】，尊敬的刘长乐先生【鼓掌】，尊敬的各位嘉宾，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今天在这样一个美好的秋高气爽的日子，我们十分荣幸的邀请到台湾著名学者李敖先生来到北京大学发表演讲。

　　首先我仅代表北京大学全体师生向首次回到大陆进行神州文化之旅的李敖先生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致以良好祝愿【热烈掌声】。

　　李敖先生是台湾著名作家和文化名人，1935年生于哈尔滨，1937年随全家迁移北京，先在新鲜胡同小学就读，后在1948年秋考入北京名校四中，1949年1月转入上海市立缉槼中学，对于在北京的这段求学历史，李敖先生本人讲过，北京文化古城与幼时环境使其在志力上早熟，从小就养成读书、买书、藏书的癖好，1949年4月李敖随全家迁居台湾，定居台中，跳班考入省立台中第一中学读初二，中学时代的李敖便显示出自己独立思考、绝不追随世俗大流的个性，由于对当时台湾的教育制度不满，他在读完高二后便自愿休学在家，博览群书，1949年夏他考入台湾大学法律系，未来满一年又自动退学【众笑】，不久，再考入台湾大学历史系；1961年，考入台湾大学历史研究所。

　　李敖先生的作品自成一家，综论历史，横直众生，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其畅快淋漓的文字和尖锐辛辣的评论，充分展示了李敖先生的深厚学养和特立独行的人格。近年来李敖先生主持香港凤凰卫视的《李敖有话说》节目，使大陆观众对李敖先生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和更加生动的印象。

　　这里，我还要特别向大家介绍的是，李敖先生的父亲李鼎彝先生是我们北大的校友，1920年9月李鼎彝先生考入北京大学国文系，于1926年6月毕业，毕业之后，李鼎彝先生主要从事中国文学史的教学和研究。另外，李敖先生的大姐李珉女士，姐夫周克敏先生，二姐李珣女士也都我们北京大学的校友【鼓掌】。今天，李敖先生来到他父亲曾经读书的母校发表演讲，我们也迎来了李珉、李珣和周克敏三位老校友返回母校，我们感到十分的亲切，让我们对他们的到来再次表示热烈地欢迎【鼓掌】。近年来，我们北京大学在两岸的文教学术交流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今天，李敖先生的到访对进一步密切两岸学术界、文化界的联系，促进两岸知识界的良好互动，继续推动两岸的和平友好交流，具有十分积极的影响，我们也诚挚地欢迎越来越多的台湾学者来大陆，来北大访问讲学，同心协力，将我们中华文化发扬光大。最后，预祝李敖先生北京大学演讲会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大家！【鼓掌】

　　主持人：
　　谢谢闵教授，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李敖先生发表演讲【鼓掌】。
　　李敖：

　　各位终于看到我了【众笑】，主任，校长，总裁【众笑】，各位贵宾，各位老师，各位小朋友【众笑】！来演讲紧张不紧张，紧张。站在大庭广众面前，很多人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军队，可是你让他讲几句话，他就忪了，不敢讲话。什么原因，胆儿小，美国打赢南北战争的将军歌兰特，指挥千军万马打赢仗，林垦总统请他上台给他勋章，让他讲几句话，他讲不出口，为什么？怕这玩意，一讲演就紧张。前天晚上我编了一个故事，迷糊，做梦的时候编了个故事：北京大学，一个女孩子进到一个小房间，突然看到一个男的在这个小房间里边，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来回走动，这个女孩子就问他，你在干吗，他我在背讲演稿，他说你哪儿讲演，他说我要在北京大学讲演，女孩子问，你紧张吗？他说我不紧张，女孩子说，如果你不紧张为什么你到女厕所来干什么【众笑】……这个人就是连战【鼓掌，众笑】。

　　台湾有一位歌星，很有名的女人，叫做崔台青。你们不晓得这三个字的意思。崔，是吹牛；台，是台湾人；青，是青年人。台湾要靠混，靠吹牛，能吹牛，又是台湾人，又是青年人混，连战就是这种人【众笑】。他可以糊弄别人，糊弄不到我们可以糊弄你们，至少前一阵子糊弄你们【众笑】。今天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你们觉得，呵，任何人觉得连战讲演好的人，就要警告你们了，今天你们可能很失望，为什么呢？因为我无法花一个是小时呵，把你这个观念转过来，就是你已经上了连战的当以后呵，我很难把这个观念转过来【众笑，鼓掌】。

　　我在这儿埋怨一个人，埋怨我的老板，凤凰电视台的刘长乐先生，为什么要埋怨他，他把我鼓遒到北京来【鼓掌】。对不起，我一看到你们就讲了很多的乡音，故求到北京来，可是我已经在中国大陆，在凤凰电视台上讲了有400多场了，你们对我相当的熟悉，用一个熟悉的眼光来看我，我。今天要把这个讲演讲成功，这是高难度的，你们对连战完全不了解，你们看到他吗【鼓掌，众笑】。所以对我熟悉，对我是个困难。这个困难是刘长乐老板造成的，所以我今天有所抱怨。

　　现在总要开始讲正题了，罗马教皇（现在说罗马教宗，我们那个时候，老一辈的人，还叫罗马教皇）辟护十二讲了一句话，他说你演讲的时候不能用稿子，为什么不能用稿子呢，用稿子表示你记不住，如果你自己都记不住，你怎么样让听众记得住呢，你这个演讲就失败了，所以大家看哦【亮开衣襟】，没有稿子【鼓掌，众笑】。也没有小抄，可是我带了一些证据是有的，等一下会显摆证据。

　　我必须跟大家说，接下来这个演讲的时候是刘长乐老板告诉我，一五一十，规格都告诉我了。最后我问他一句话，把他问得愣住了，我说有没有铺红地毯的，我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红地毯呵。他说你没有，克林顿有【众笑】，连战有，你没有，我说为什么我没有啊？他说，【场外同步观看直播的学生喧哗（“也应该有”——？隐约如此）】他们是赞美我，还是抗议呀【众笑】？我说为什么我没有呵，他说北大尊敬你，把你当成学术演讲，所以不铺红地毯，校长，是不是这个意思【众笑】？，主任呢？是不是【众笑】？我说好，我做学术演讲，讲得好就是学术演讲，讲不好，讲一半，铺红地毯还来得及【众笑，鼓掌】。

　　为什么我要这样说，不然人家说北京大学视力眼【骚动】，怎么可以给李敖不铺红地毯，给那些当官的，或者政治人物铺红地毯，

　　大家知道，我在这儿，很多人眼睛看着我，说你李敖，骂过国民党，骂过民进党，骂过老美，骂过小日本，今天你在北京，你敢不敢骂共产党【众笑】？很多人不怀好意哦，你看幸灾乐祸看着我【众笑】。

　　我告诉你，我先不骂共产党，我先赞美共产党和国民党曾经打倒的一个势力，那就是北洋军阀，为什么赞美北洋军阀，大家知道吗？北京大学怎么出来的，北洋军阀，什么人叫蔡元培校长做北京大学校长，那个时候蔡元培是国民党人的身份，是北洋军阀，北洋军阀有这个肚量把全国最好的一个大学交给和他敌对的一个政治势力的首领，那个就是黎元洪，当时干的事情。我们现在骂北洋军阀，我们有什么资格骂北洋军阀呢？北洋军阀，肚量，比我们宽大的不得了。今天，除非，把我李敖放这，来作北大校长【众笑】。对不起，好像在抢付校长的位置【众笑】，否则，我们就不要骂北洋军阀，我们要做历史性的反省。

　　今天我在这，跟大家谈一些事情，我来出发以前，各方友好，都劝着我，拉着我，这话别提，那话别说，呵，都这话。刚才我在主任面前还讲了一句话，我说我来北大讲演分为两类，一类呢就是金刚怒目；另外一类呢，是菩萨低眉。你们待我还不错【转向主席台，北大方面】，今天开始菩萨一点【众笑】。

　　我看见有人不笑，为什么不笑，因为放不开。为什么放不开，心里有顾忌。

　　我跟大家，我谈一件事情。在克林顿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很大胆地引用了一句话，就是，他说，以前北京大学有位教授，叫做胡适，讲了一段话，这段话呢，就是有人说，你要为了国家牺牲你个人的自由，可是呢胡适说，争取你个人的自由，就是争取国家的自由。克林顿引证这句话的时候没引证完，他身边的那些顾问呢有了问题。下边还一句话，没引到，就是说，胡适说，一个真正的开明进步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造成的，是要有独立个性，有自由思考的人造成的，所以克林顿的演讲引证有错误，

　　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又是连战，他在这个讲演场里面，提到了四个字，有点犯忌讳的，可是事实上他提到了，叫做“自由主义”。各位呀，连战对自由主义的解释完全错误，他轻描淡写的说胡适把自由主义带到台湾，所以台湾有一股自由主义的学风，在学校里面流传下来了，我告诉各位，没这个事儿，没有人敢这样做，包括连战，他们都不敢这样做，所以自由主义这四个字儿虽然在连战的演讲里面，在北大的讲台上面出现了，我告诉你，没有这个东西，很多人说我李敖是自由主义者，说你自由主义者你在大陆，你在共产党统治的地区，我们要看你讲什么话，你要不要宣传自由主义，我告诉大家，我要宣传，可是内容，跟你们所了解的，有出入。什么是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我们看到学理上来讲，你出一本书，他出一本书，学理上非常的高深，对我而言，没那么复杂，自由主义只是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反求诸己的部分，一个部分是反求诸宪法的部分。

　　什么叫做反求诸己，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台湾在过去清朝统治之前是给郑成功来统治，这是了不起的中国民族英雄，郑成功，他爸爸投降了，郑成功不肯投降，郑成功妈妈在福建被清朝的兵轮奸了，郑成功很痛苦，发现母亲被轮奸了，怎么办，我告诉你怎么办，他把他母亲身体切开，注意哦，用水冲，冲洗洗他的母亲的尸体，他认为他母亲被轮奸以后，脏，这个女人脏，他的母亲脏了，我们说，奸污，奸是一个动作，污是一个结果，被奸污了，什么办法呢，用水来冲，才能够解开郑成功自己心头的这个压力和痛苦。各位想想看，在五四时代，在新文化运动时代，有一个问题只有胡适先生解决了，别人解决不了，就是有一个北大学生提出来，说他的一个朋友的姐姐被土匪抢走了，绑票了，当然，也发生了刚才我所说的那种不幸的结果，问北大的这些思想家们，你们怎么样解释这个现象，大家解释不出来，胡适先生做出解释，他说，如果有男人要讨这个被害的女孩子做太太，我们要尊敬这个男的，这是胡先生的话，胡先生的意思是说，一个女人被强暴了，在生理上其实变化很小，手，被创了一下，割了一下；心理上，难过，所以呢如果有这个男的能够破除这种情结，这个男的了不起，我们应该尊敬他。

　　从郑成功的例子，到胡适的例子，大家，想想看，就是，我们当被自己被困扰的时候，我们如何能够解开？

　　俄国一个有名的小说家，叫库布林，他写过一本书叫《雅玛》，雅玛什么故事呢，是一个俄国的妓院里面，大家都在接客，忽然来了一个女孩子，如花似玉，漂亮的要死，当然很多人愿意，和她上床。她赚了好多钱，红得不得了，一代名妓。有一天，她跟其他的妓女聊天，她说，姐妹们，你们知道吗？我还是处女呀，我是处女啊，那些姐妹们，大家都笑起来，哏哏儿笑起来，说你是什么处女呀，我们整体卖的是什么，你怎么是处女，这个女孩子说，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共产党，为了我的党，为了我们的主义，我们需要钱，需要我来卖。赚的这个钱，来帮助我们的党，帮助俄国要革命。我是在做一样伟大的卖身，可是我的精神上我是处女，你们不了解我。

　　大家注意到，有人说是唯物主义，你李敖站在这里，谈的，全是唯心的，唯心主义——“当我觉得我不是妓女，我就是处女。”这是高度的唯心主义。有人会问我，哎，你这话，是不是跟马克思不同啊，我告诉大家，马克思，就是一个典型的唯心论者。你们以为他唯物吗？我认为他唯心，尤其他抄别人东西的时候更唯心【鼓掌】。

　　你们说，你李敖说，马克思，我们北大还有学院哦，【转向主持人】马克思什么学院啊，抄什么东西啊，大家核对核对看，英国的首相格兰斯顿演讲，马克思《资本论》里头引证，捏造了格兰斯顿的话，格兰斯顿没讲这个话；亚当•斯密的一个话，马克思引证，没讲过这些话，马克思说：“工人无祖国”，这句话不是马克思说的，这句话是法国大革命的时候，那个英雄马拉讲的话啊。为什么我们这样子，都被马克思给骗了，还不觉得。最重要的是一千八百九十年八月五号，马克思的好朋友恩格斯，写封信给施密特，里边一段话说，马克思亲口告诉他，马克思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自己都不信马克思主义，我们那么急干嘛？

　　这话说出来，大家好像都不太笑，我告诉你，这就是，我感到难过的地方。为什么？讲演坐在这里，最怕四样事情，一样事情，人不来听；第二件事情，来听了，跑去小便【众笑】；第三个，小便以后不回来谢【众笑】；第四个，不鼓掌【众笑，鼓掌】。

　　世界三大男高音里边有个大胖子，他跟我同岁，那中间还有个小胖子，叫做费南多那个多明戈，多明戈一上台就这个姿势，干什么？请你们鼓掌，为什么不鼓掌，因为我讲话太传神了，你们都忘了鼓掌了，鼓一次掌吧【鼓掌】。你们不习惯我这种讲话的方式，可是我必须说，我在讲这种方式。

　　今天我站在这里，大家说，你要不要骂共产党，刚刚我说过，我先替北洋军阀讲了好话，让我替共产党讲一句好话。哎？说你怎么这样敢替共产党讲好话？为什么不敢？当共产党做好事的时候，或者说，他没有做那个坏事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不把真相，把他澄清出来？谁说共产党不许别人讲话？我拿一本书给你们看，谁说共产党不让别人讲话，《毛泽东文集》。

　　当然你们会笑，你在打着红旗反红旗【众笑】，其实不是，我给你们看一段蛮有趣的，这一段你们可能都不看，念给你们听：“我们有你们相反的意见，批评不得，这是很不对的”【鼓掌】，“有了错，一定要自我批评，要让人家讲话，让人批评，不负责任、怕负责任，不许人讲话，老虎屁股摸不得，凡是采取这种态度的人，十个就要十个失败。”“人总是要讲的，做你老虎屁股摸不得吗？偏要摸！”【鼓掌】

　　今天我来这，摸了老虎屁股。可大家不要忘记，是老虎让我们摸他屁股的。这话你怎么讲啊？今天你们以为我在谈自由主义吗，我今天跟大家做一个重大的宣示，我李敖放弃自由主义，为什么？我告诉大家，从18世纪19世纪以来，人类所梦想追求的自由主义，那种追溯方法都是这个自由那个自由。可是大家忘了，自由主义最重要的，刚才我说过，第一个层面是你心灵能不能解放，如果你心灵是郑成功式的，那你会把你自己困死了，把你死掉的妈也整死了，所以我认为，这个心灵开放是重要的，这一部分自由主义叫做反求诸己。都是你自个儿的事情，你自个儿没有一个改革开放的自己，永远困扰自己。所以我说，真正的自由主义者没有人想做，因为太痛苦了，因为太难了，要有很高的文化水平才能做自由主义者，所以自由主义这一段叫做反求诸己的，反求诸己成功了，我自己才知道，我不是郑成功，我可能是这个雅玛里边的那个窑子，那个卖东西的窑子，我是处女，这是一个重要的自由主义的部分。

　　另外一个部分在什么呢？就是跟政府的关系，说政府老是限制我们，我们人民对政府的关系，有几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呵，你们北京话还好吗？有我好吗？大家说乡音未改，我没改，可是你们你们已经改了，为什么你们改了，北京变大了，很多三合院，这些地方的声音混到北京话来了，所以你们讲没有我讲的纯，所以我告诉你，人民和政府的关系第一个关系就是政府这么坏，我不要活了，我“哽儿”了【鼓掌，众笑】。

　　辛亥革命以前的杨虎生在英国跳海，就是我“哽儿”了，我不要活了。最有名的一个英国的故事，一个英国的议员叫阿斯特尔，ASTER,这个女的，他跟另外一个议员，有名的，叫做邱吉尔，吵架，阿斯特尔说，你太可恶了，如果我是你太太，我就弄杯毒药给你，这邱吉尔说，如果我是你丈夫，这个毒药我就喝【鼓掌】，这就是我不要活了，有你这种太太，我不要活了。所以，政府和人民的关系，第一个关系，就是说，你政府太坏了，我“哽儿”了，我不要活了。伯夷叔齐最后饿死在首阳之山，就是“哽儿”了。

　　第二感觉什么？是，我“踮儿”了，什么“踮儿”了？就是跑了，撒丫子就跑，为什么“踮儿”了，我玩不过你，孔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呵，我走了，我去做美国人了，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在座的，我的女儿，李文，happylee，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众笑】。

　　第三种是什么，“哽儿”了，“踮儿”了，第三种是个是“噔儿”了，有一个台湾人，他住在北京很久，他住在雍和宫附近，讲得一口京片子，他到北京大学来作客，付校长他们也照应果他，叫做林云，是个妖僧，呵。他在答录机里面，你给他通电话，答录机，他说我是林云，我不在家，等会儿这个答录机，“噔儿”一响，你就开始录音，你要告诉我的话呢，你就把他录进去。就是“噔儿”了，什么叫“噔儿”呢，“噔儿”就是说你找不到我，你找不着我了，我猫起来了，你要找我，找不到，在中国的标准里边，是做隐士，就是在”哽儿”了，“踮儿”了，“哽儿”了一种关系，我藏起来了【众笑】。诸葛亮不久是“噔儿”了吗，刘备找了他，他也就不“噔儿”了，就这样子【众笑，鼓掌】。

　　第四种什么？第四种“忪”了，什么叫“忪”，小时候我们在北京斗蛐蛐儿，逗蛐蛐，蟋蟀呵，用那老鼠的胡子，逗它。逗来逗去，一个蟋蟀打不过另外一个了，你怎么逗它，它都不打，就“忪”了，“忪”了就是蔫儿了，我怕你，我不跟你玩了，就是人民对政府态度，我怕你，我不跟你玩了。

　　第五种什么，就是“翻儿”了，怎么“翻儿”了，我火了，我跟你干上了，我生气了，什么时候“翻儿”，什么时候会“翻儿”呢？我告诉你，人民忍无可忍的时候，在找到一个节骨眼儿的题目就会“翻儿”。

　　在1932年美国就发生这么一件事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很多美国军人打死了。1918年世界大战结束，很多兵回来了，没打死，跟政府说要钱，给我们钱。政府说，你们现在年轻力壮，现在不给，到1945年，你们老了，再给这个钱，大家一听说，也好。结果，1932年美国发生经济大恐慌，出事儿了。这些老兵憋不住了，跑到华盛顿广场，大家，集合。由早到晚，由日到夜，由今天，到明儿个，都不解散，中央政府广场被占领，好说歹说都不解散。所谓爱好人权、尊重人权的美国人，他们干什么，开出坦克车，一个将军，叫做麦克阿瑟元帅，下面带了一个少将叫做巴顿将军，巴顿将军下边带个少校，叫做艾森豪威尔【众笑】，干什么，开枪，放毒气，坦克车冲出来，多少人死掉了，为什么？政府不能忍耐，人民在他的中央政府的广场里面，盘居不去，说这种情形，是美国情形吗？是吗？不然。

　　我给大家看看一个资料，大家看啊，这不是小抄，告诉你们是什么东西，这就是当年《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讲到怎么样的开枪，你们看不清楚，没有关系，反正证据在这儿，一会主任和校长你们在这儿，可以证明这是真的，呵，真玩儿意儿。看这个表，1932年，美国群众在中央政府盘居不去，政府，开枪；1953年，德国，群众盘居不去，开枪；1956年，匈牙利，群众盘居不去，开枪；1970年，美国又来了，又开枪。1970年，在美国肯德（音）大学，KENT，肯德（音）大学，开枪，你们看看那个有名的画片儿，学生躺在地上，流血，一个小女孩儿在哭。得过普利策新闻奖，就是这样。全世界，任何政府，在这个时候都是王八蛋！【静场】

　　开枪对不对？当然不对，可是我们作为人民要想，逼他开枪，犟住了，局面造成了，我们逼他开枪，我们要不要反省，我们为什么这么笨呢，太笨了。说有没有什么聪明的方法呢，我给大家什么聪明的方法？人民对政府不满，刚才我讲了，那五个样子，那五个情况，都是消极的。就是，消极的方法你不能够把政府摆平，你自己跟着受害。说我们争取言论自由，我告诉大家，没有人比我李敖，古往今来，争取言论自由最多的，我写过100多本书，有96本被查禁【众笑，鼓掌】。全世界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么有耐心，写了这么多禁书，而有这么个王八蛋政府盯着他不放，查禁他，我把我被查禁的书，书名、出版年月，被查禁的号码、被查禁的罪状，印列列个表，你们看看这个表，被查禁的表，有多长，你们看【鼓掌】。

　　中国人讲，著作等身。我长的个儿，跟我得书，一般高。著作等身，当然，武大郎最容易著作等身。我这个表已经超过我的身高了，能证明什么，我坐牢就坐牢，你们说，你有抱怨，你抱个屁怨，你抱什么怨，有本事写文章干，对共产党不满，写文章跟他干，大不了坐牢嘛，坐嘛，你们不愿意，为什么？聪明了，觉得你李敖傻，那么多牢坐的干啥？

　　为什么？我们现在知道有种觉悟，我告诉大家，我这书，写了这么多禁书并不能卖呀，写了以后就被抢走了，怎么办呢？在二渠道、三渠道、一百渠道，地摊上跟那些黄色书刊一起卖【众笑，鼓掌】，为了一起卖，鱼目混珠，所以我出的书都是来个屁股，你看看哦，都是都是这样的，看起来，很凉快的【众笑，鼓掌】。

　　我的读者根本不是我的读者，他是买黄色书刊，买错了就变成我的读者【众笑，鼓掌】。所以，我的读者里面有些人是色情狂【众笑】，你们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但，我来的那地方，有这种现象。

　　我告诉大家，写言论自由争取以外，是这个下场，那么我们革命了，项羽可以这样喊，楚霸王这样喊，你不能这样喊，李自成也可以这样喊，你不能这样喊，为什么，项羽楚霸王用的武器，李自成用的武器，跟统治者差不多，你有一把刀，我有一把刀，你一把扎枪，我一把扎枪，差不多。现在全世界任何政府的统治者他来机关枪，哒哒哒；坦克车，咔咔咔。怎么样？一点招儿都没有，输了。所以我说，人民要聪明，争取自由要靠智慧。

　　大家看我这本小说写《北京法源寺》，今天下午我要去法源寺去看看，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去过能把这个小说写得神龙活现，这就是文学家嘛，就干这个的嘛【众笑】。

　　我讲我心里话给你们听哦，我一回头看，除了我们的刘长乐老板以外哦，主任及校长呵都不太笑，我一回头看，就很紧张。他们不算本领，我在内地最佩服的一个人，丁大官人，叫做丁关根，你跟他讨论问题，绝对不笑，脸绷着，一路绷到底【众笑】，我真的佩服【众笑，鼓掌】。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人就是丁关根一样，了不起的，叫包公【众笑】，包公的特色，就是不笑，所以宋朝人当时的谚语说：包丞笑，黄河清。包公笑的时候，黄河都不浊了，水就清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今天要谈言论自由，大家怕这玩意儿，其实有什么好怕的，我讲个举例给大家看，什么叫开放言论自由，会更安全，我今天在这儿，这是我最要讲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北欧，瑞典人，丹麦人，他们是全世界性开放最早的地方，那时候有A片，你们都偷着看过A片的，小电影呵。丹麦开放A片的那一年，全国的强奸犯罪率减少了16％，不强奸了，看A片就好了【众笑】，头一年全国的那个偷看人家洗澡，窥视哦，偷看女生洗澡，当然，女生也可以偷看男的了哦【众笑】，减少了80％，觉得不可思议。按照我们的标准，一定有伤风化，破坏民心士气，我所佩服的一个将军，他哏儿了，叫做许世友，以前南京军区的司令，南京军区不准看《红楼梦》，《红楼梦》这本书啊，是吊膀子的书，不能看。现在，为什么不看《红楼梦》，就以为我们思想会干净呢？现在告诉大家，瑞典的统计数字告诉了我们，强奸犯减少16％，偷窥狂减少了80％，当您开放小电影的时候，大家整天看，稀松平常了，反倒没事了，言论自由本身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在台湾搞了这么多年的言论自由，结果怎么样，整天查禁我的书，说李敖闯祸，影响民心士气，现在，看到什么？书不禁了，我得书不禁了，可是，也没事儿了。

　　我拿张照片给大家看，我手，指着一个老头子，这老头子前一阵子还来到北京，他是国民党的上将叫做许利农，当年做总政治部的主任，专门查禁我的书【众笑】。老相好，后来变成老朋友，我的手指着他，好像是贫农啊，在清算地主一样，在骂他。后来他向我道歉，公开场合向我道歉，他说我们发现不查禁你这么多书，也不会亡党亡国。所以今天大家要聪明到，知道，有些言论开放了以后，是火山一样的喷火口，让它喷出去，言论自由，就好像看小电影、看A片一样，让他讲了，让他骂了，让他说了，让他老虎屁股让他摸了，没什么了不起。我认为这是今天我们国家领导人最该知道的一点，可是今天他们知道不知道，还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克林顿讲演现场全体全国播出，为什么连战的演讲现场全体播出，我李敖在这儿，为什么要想想看再播出？嘿嘿嘿……【众笑，鼓掌】

　　看看主席的词，呵呵呵，我又在打着红旗反红旗：“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花都开了以后，我在花里面笑，可是我告诉你，毛主席的真相，他的第一次原稿不是这样的，他的第一次原稿不是说“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原稿在这，大家看，“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旁边笑”，他是个旁观者变成在中间，大家知道什么境界呢，看王国维写的诗“人间词化”，有“有我之境”、“无我之境”。

　　现在女孩子穿的是裤袜，一下就套上去了，以前女孩子穿的，叫玻璃丝袜，玻璃丝袜，是它套上去以后呵，在大腿中间吊袜带吊着它，你把这个玻璃丝袜送给美国人，美国人很高兴，哎呀，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玻璃丝袜，你把这个袜子送给法国女人，她会说我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大腿。她把袜子穿上去以后，她跟袜子，利害结合到了一起。所以她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大腿，那袜子没有穿上去以前，她是我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丝袜，你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丝袜，就是“他在旁边笑”，丝袜套上大腿，不是毛主席的大腿哦【众笑】，套上大腿，就是，“他在丛中笑”。

　　今天我来到这儿，香港一句俗话，就是“不是猛龙不过江”，我过江来了，我敢来，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我敢骂国民党、敢骂亲民党、敢骂老美，敢骂小日本，今天我来，不单是骂人我也捧人，我捧了北洋军阀给您们看。那个时候北大怎么样对待政府，教育部公文来了退回不看，拒绝。北大多狠呐，教育部公文拒绝，教育部送的钱，钱来了，钱是收下来【众笑，鼓掌】。现在的北大，太孬了，在我看起来，太孬了。什么原因【鼓掌】，怎么样可以不孬，我们的书记，站起来！我们的校长，站起来！登高一呼，像我们以前的老校长，马寅初，不就是这样吗【鼓掌】。

　　北大，马寅初，干了九年的校长，在国民党时代被关起来，被软禁，后来，在北大做校长的时候，本来开始是哥儿俩好，跟毛泽东毛主席，感情好得很，为了人口的问题，两个人的看法变了，马寅初说中国人这样生下去我们不得了，我们的财政都被吃掉了。毛主席说，人多没有关系，人多好办事，结果毛主席赢了，大家斗马寅初，马寅初从校长室，大家贴大字报，贴海报，斗它。一路斗斗斗斗斗斗到马寅初那个床前的那面墙，都贴满了大字报，来斗它。可是马寅初说，我不在乎，我要孤军奋战，我要干到死，结果马寅初没有死，马寅初活了100岁，别人都死了，他还活着【众笑，鼓掌】。

　　这就是北大精神，北大的教育，所以我说今天从北大开始，虽然毛主席说，北京大学池浅王八多，是不是【众笑】？说，北京大学，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不过多几个王八也不害罢？嘿嘿……【鼓掌】

　　我的讲演其实讲不完的，可是今天，重点，我的意思，大体上我就说在这儿了【取出一本《周恩来文选》】，这些书哇，你们懒得看，我告诉你，我看得精得不得了，熟的不得了，念一段周总理的话给你们听，念一段给你们听，呵，你们见识见识，看到没有：“人民大众是有充分的思想自由的，只要其他思想都可以存在。言论、出版、集会、结社，都是毛泽东最正确的思想。当然要讲，不讲这些，别的思想，我们也允许它的存在。”所以今天为什么我要替共产党讲好话，大家口口声声说共产党，一党专政，不让人讲话，是错的，是一部分共产党把毛主席、周总理的，那个根本的精神给它过分紧缩了，才有今天的现象。所以我跟大家说，共产党有它自由的成分，过去被打压是一个错误，所以我们总觉得共产党一党专制的，是错的，我们必须说，原来的整个的原因，出在原来的马克思——又来了。出在那里，可是现在我们知道，要有中国式的社会主义。我请大家问问，社会主义不够哦，为什么前面加个中国式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够呵，不灵了。——可是不灵了，说不出口，加了一个帽子——中国式的社会主义【鼓掌】，不是吗？【鼓掌】

　　我告诉各位，你们都不看毛文集，毛选集。都有这段话，毛主席最后的一段话，你们听了绝对会惊心动魄，我念书给你们听：“那些骂我们的，像龙云、梁漱溟,我们要把他养起来，让他们骂，骂得无理，我们反驳，骂得有理，我们接受。这对党对人民，对社会主义比较有利。”毛泽东思想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懂这个道理的，结果我们把他两个凡是化了。这一部分毛泽东，我们给忽略掉了，还有一个毛泽东，你们知道它是谁吗？我念给你们听，“共产党是历史上发生的。凡是历史上发生的东西,都要在历史上消灭。因此,共产党总有一天要消灭。”【有稀落掌声，摆手】不许鼓掌哦，【有稀落掌声，摆手】不许鼓掌，“共产党，总有一天就是要消灭，消灭就是那么不舒服吗？我看很舒服，共产党哪一天不要了，我看实在好。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促使他们，消灭的早一点儿【鼓掌】。”

　　什么时候消灭？国民党的一个大员，叫戴传贤，他说周朝人统治800年，我们国民党统治，至少1000年，结果国民党”哽儿”了。共产党，到今天，还存在，我愿意它，大家主义哦，我李敖说的，存在一千年，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呀，共产党讲两手策略，一手软的，一手硬的，抱住我们，我们也抱住它，他让他活1000年我们抱住他，共产党不是愿意为人们服务吗？我们就是人民呐，让它为我们服务。

　　《辛巴达弃航妖岛》，就是《天方夜谭》里边那个故事，辛巴达过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老头子，哎，扑一下，爬到他的背上去，掐着他脖子，爬上去，干什么？让他你背我，你跟着我走，辛马达怎么甩他都甩不掉，你要照顾他，我们希望共产党活1000年，我们在它背上，1000年，抱着它，贴着它，哄着它，赖着它，奴役它，让它为我们服务，有什么不好？好，我们要打，我们不服气，我讲过，玩言论自由你们玩不过我了，你们要革命你们玩不过坦克车，不要再走这条路。说，我们不搞这些，那搞什么？，我们去“哽儿”了，去”踮儿”了，去”噔儿”了，去忪了，然后，去”翻儿”了，用这种无谓的情绪，不健康的情绪，在家里生闷气。拍桌子，甩板凳，是错误的，我们要跟共产党合作，只是他们人太多了一点，现在共产党是6900万，比台湾人口多3倍【众笑】，太多了一点，可是没有关系，你们要放弃自由，你们做共产党，我们欢迎，可是我们还有老百姓呵。13亿人口跟6900万比起来是19：1呀，19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共产党，我们广大的中国人民要干什么，我们放弃过去那种念头，就是我们要打天下，我们要和你作对，都是落伍的观点，为什么呢，为什么落伍，因为，没有可行性，人民会吃亏。

　　共产党说，下一代的共产党很聪明，我看到胡锦涛——我李敖的这个小老弟呵，真的很聪明。可是不要忘了，我们也很聪明，这个时代对我们也很有利，大家都忘了，我们中国的宋濂，走几里路才能借到一本书，像我们的王充在书店里看书，死背，为什么要死背呢，因为没有钱买书。所以，宋朝的王安石他的儿子叫王雱，打乒乓球那个乓，上边是个雨，雨水的雨字，下面是个方字，和他的好朋友说，我儿子是神童，看书一遍就看会，他的好朋友说哪家儿子看两遍，都是一遍看会，为什么，是要有着高度智慧的人才能念书，今天我们就是这种人，你们北京大学就是这种人。

　　各位，想想看，等一下我把我爸爸在北大的文凭给你们看，我要送给校长，送给主任，那个时候毕业，1926年北大毕业，365个人，今天，上万，3万，六万，对不对，你们学校这么多人，大家想想看，我小时候一个中学生后面跟着4千个文盲。我爸爸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你知道，多红呵，多吃得开呵，可是，我们想想看，今天你们的责任是什么，就是背后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在精英上精英不过你，本来你们从出生就是胜利者，你母亲受胎的时候，是两亿三亿的精子往前跑，最后才是一个，除了双胞胎以外，一个人，一个精子中标，才出了我们嘛，对不对。你们赢了13亿，所以你们到了北京大学，不要以为做自了汉就完了，不要以为到了美国得了博士就完了，我再看，跟大家讲一遍，大家可以看到，李文就是典型的例子，到了美国得了博士，得到什么？会失落的。所以我和大家说，我们要拥抱共产党。共产党不喜欢笑，共产党太严肃，共产党爱钻牛角尖儿，共产党会把毛思想做狭窄的解释，我们把它放宽一点，这就是我今天的主要目的。

　　我讲这一点很多人提心吊胆，包括我在内，人家说，你到大陆来要不要看长城，我说我可能没上长城先进了秦城【众笑，鼓掌】。哈哈哈哈

　　【以下这段儿，视频失声，比较乱，编者按】我到台湾的时候，台湾人排着队，干嘛？纳税。我说我们交税都逃税，怎么你们还排队呢？当了兵，还要放鞭炮庆祝当兵，我说我们，已经不是我们以前的大陆人了。为什么说我不伤感，我不能伤感，我看的北京是什么北京，我到店里的时候，他看我知道我买不起这东西，他会倒杯茶给我，那样彬彬有礼的北京已经没有了，现在是处处设防的北京，我认为当你对人，处处设防的时候，人没有信心了，人变坏了。

　　今天我做个样板给大家看，我捐了35万块人民币是在北京立铜像，就是告诉大家，其实胡适思想是最温和的，对我们有利的，现在我们开始知道了，立个铜像给他，可是当年胡适，在我穷困的时候送了1000块钱给我，我今天用了相当于1500倍的人情来还的，你们是这种人吗？你们不是，你们可能有点钱，你们舍不得。觉得这个铜像不花，也好。我花了。十天以前，我离开，看到高金素梅去联合国，去宣布日本人可恶的时候，我还送了他100万台币，不要以为我李敖有钱，我李敖是在所谓，台湾的立法委员，大家知道我在坐计程车吗……威武不能曲，富贵不能淫，贫富不能贱，还有最后一点，时髦不能动，我敢讲真的话。谢谢各位！【鼓掌】

　　问：
　　李敖先生您好，
　　李敖：
　　【立即】你好【众笑】
　　问：

　　我来自政府管理学院，我的问题和文化有关，我看过您的传记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写过万字以上的长文，主张中国的文化要全盘的西化，过了几十年之后，您是否仍然持有这种观点，而且，您的忘年交之一，也是我们尊敬的钱穆先生，他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却是非常推崇的。所以我的问题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是，您认为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什么样的？是我们要继续的全盘西化还是保留原有文化，或者说还有其他的道路？

　　李敖：

　　您刚刚谈到钱穆先生，我在中学的时候写信给他，纠正他的错误，他就是当年燕京大学的教授，你们都受了他的影响，为什么呢？因为燕京大学有一个湖，叫做未名湖，“未名”两个字就是钱穆起的，当时我谈到所谓全盘西化，这也算是一个我们现在是在政治真确里的一个罪名，就是不可以搞全盘西化，可是我必须说，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是在全盘西化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马克思，马克思就是全盘西化，因为他全是洋玩意儿，这就是我们无法完全避免，国防部你去问曹刚川部长，他现在不会搞刀枪之类的，一定会搞现代化武器。这都是西方的玩意儿。当时，林则徐被发配到新疆的时候，写过一封信，说信不能发表，信里怎么说？他说关公和岳飞来了，都打不过英国人，为什么呢？因为英国人打我们，他炮打过来，我们打他，打不到他，甚至看不见他，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全盘西化的原因，过去说是政治的原因特别强调并且挖苦和打击全盘西化，我必须说，现在可以缓和一点儿了。

　　问：

　　我是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学生，我想请问李敖先生，您是具有独立精神和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与大众传媒的合作是否影响到了您思考的独立性？

　　李敖：

　　谁影响谁？不错，我跟人家合作，人家会对我有所照顾，或者在双方合作的时候会考虑到对方的立场，但是我必须说刘长乐先生是个怪人，他有一个招和一个本领，就是我打球一样打擦边球，就是很多话我们认为不能说的，他很技巧的让它说过去，而不出事，这是了不起的。我告诉大家，争取言论自由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就是你要说，说别人能够听得进去，中国有句老话，“情愈信，而词愈巧”，情拿出来是真的，可是词愈巧，表达这些感情和事实的时候要讲求技巧，不是硬邦邦的，不是说打倒共产党，不是这样的【鼓掌】。

　　问：

　　李敖先生您好，非常有幸这次有机会给您提问，在今年的早些时候，闵维方书记曾经提出一个观点，大概意思是说对于有反共言论的老师应该清出课堂，我想您对这样的观点有什么评价【众笑】？

　　李敖：

　　我觉得作为大学一个特色，什么言论都敢接受，怎么可以叫反共言论呢，怎么可以有言论课堂呢，医学院里不也叫癌症吗，癌症这我们也要上，所以我认为，我们把它当成癌症来看，想出招来解决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认为，在大学里面，没有什么说是可以害怕的，不能讲的，是不正确的。

　　问：

　　我相信您已经看到北大师生的热情了，我非常关心一个问题，您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北大？您希望以什么形式与北大学生交流？
　　李敖：
　　你叫我来干嘛，我现在不是在交流吗？当胡锦涛请我做北大校长的时候我就来了。
　　问：

　　李敖先生您好，我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因为前不久国民党举行了党主席的直选，您在选举的前夜在王金平的大会上公开表示您不支持马英九作为国民党党主席，我问您，在马英九已经当选国民党党主席之后，您认为他的政策会对两岸关系有什么影响，您对两岸关系的稳定和平发展有没有信心？

　　李敖：

　　我来北京就是怕谈台湾问题，果然这个问题就追上来了，我和你讲，这就是政治人物和思想人物的不同，马英九长了一个脸蛋，人也是一个好人，可是一辈子他不做事的人，我们叫他不粘锅，什么好事也不做，什么坏事也不做，就是笑嘻嘻的拉选票，很多票就这样给他的，所以我们认为能够做事的人是很重要的，摆个小脸蛋到处跑是不好的【众笑】，所以我认为马英九干错了行了，他应该去演个电影或者做歌星都比较好，至少变个大色狼也比较好【众笑，鼓掌】。

　　主持人：
　　由于时间关系，最后一个问题。
　　问：

　　李敖先生我非常尊重您，我对您刚刚那样说马英九先生好像不太公平，我想问一个文化的问题，您是怎样看待中国的屈原的那种文化的呢？屈原的文化与北大的文化有什么关联呢？

　　李敖：

　　这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刚刚讲过了，屈原属于我对政府不满，可是我的表达方法就是第一类的，我“哽儿”了。所以我认为那是个弱者的表达，现在的人类要有不是弱者的表达，要用清醒的，理性的并且快乐一点的表达。

　　让我最后讲一个例子给大家看，我们都知道王安石，王安石是在中国的宁波做过官，他的小女儿很可怜，死在了那里，后来他调开了，临走的划个小船，在对面的坟上面，和他的小女儿say goodbye。后来写了首诗，“今夜扁舟来作别，此生从此各东西”。什么原因呵？——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回家乡是好难的事情。大家看到唐朝人写诗，几乎有一半都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都是思故乡的，因为故乡对他们太遥远了，太难得了，为什么我现在说李敖我不怀乡呢。我在台北，我这次回来不是怀乡，没有乡愁；不是近乡，没有情却；不是还乡，没有衣锦；不是林黛玉，没有眼泪！为什么我要这样？因为时代不该有乡愁，这是个错误的情绪，屈原有一个错误的情绪，他对政府是个错误的态度，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心态来开创我们的未来，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