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14点28分,这是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时刻,80秒里氏八级的地龙翻腾,美丽的西南山城在瞬间开裂、坍塌,正在工作学习的数万民众被掩埋在瓦砾堆下。一场人间的劫难降临。那一时刻,幸运的我正在遥远东方的灿烂阳光下,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忙碌地修改着学生的毕业论文,毫无知觉。
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七天过去了,几乎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在广播、电视、互联网上收集灾区的信息。为施救的快速反应欣慰,为灾区的救援受阻着急,为死难者悲伤,为获救者庆幸,为一幕幕场景震憾激动,为一个个事迹感动落泪。
一所小学的救灾现场,校长五天都在教学楼瓦砾堆上指挥施救学生。而他妻子压在距教学楼不到十米的办公楼瓦砾堆下,因为求援力量紧张,只能优先抢救学校的孩子,他的妻子至今还无音讯。一名医生,他的小孩也在瓦砾下,但他却为救别人的孩子而精疲力竭。校长与医生,舍己救人的壮举令人敬佩。但从更深层次思考,他们是以专业的精神来对待自己的工作与言行。为人夫、为人父,从人性角度看,去救自己的亲人并不为过,但他们的社会角色与专业要求,决定了坚守岗位是他们对社会最大价值的体现。如此惨烈的大灾面前,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在施救过程中遇到余震,指挥下令暂停,一位救援人员被人强行拖出,他跪在地上哭求再给他一分钟让他再救一个孩子时,我们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无不被他的敬业与爱心所打动。我们也同样为哭着下令的指挥者的专业精神所打动,指挥者的专业决策为进一步的施救创造了可能。正在建立起来的专业精神主导的社会,将是个高效、健全的社会。
废墟下德阳市东汽中学的谭千秋老师张开双臂,死死地护着四个学生,孩子们获救了,他却默默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汶川县映秀镇中心小学的张米亚老师跪仆在废墟里,双手紧紧搂着两个孩子,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支撑着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为他的学生牢牢把守住生命之门。离去的他紧抱孩子的手臂已经僵硬,救援人员只得含泪将之锯掉才把孩子们救出。“摘下我的翅膀,送给你飞翔”正是他们的最好写照。两位教师的壮举,令人想起幼儿园里玩的“老鹰抓小鸡”游戏,孩子们总是拉着扮演母鸡的老师的后衣襟,在老师的庇护下躲避危险的来袭。没有高谈阔论也没有豪言壮语,爱的本能、职业的本能,让这些普通的教师顶天立地,坦然面对,赢得世人的尊敬。
无数的感动贯穿着这些天的救灾行动。成都的士司机们自发地无偿为灾区运输人员与物资;大批的自愿者涌向灾区让救灾工作有序进行;库存已达上限的各地血站前挤满排队献血的人们;身边的一哥儿们在单位捐了几百元后,避开同事又向红十字会捐了一万元。
大灾面前,沉重的心灵被剥开厚厚的甲壳,埋藏在心底的人性的爱与信仰冲上云霄。友善地付出,做个好人,活着或离开,都是一道彩虹。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