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力老师面对面
作者：老行者 阅读13389次 更新时间：2004-12-09
2004年11月7日，老行者所在的法学院邀请北大法学院院长苏力教授给学子们举办《社会变迁中的法理学问题》讲座。因为母校的院长前来，老行者有机会与苏力老师更多的接触。
苏力老师的讲座原文，有学生专门进行录音整理，这里只是老行者在与苏力老师交流时的一些感受和思考，并不体现苏力老师思想的全貌。其中如有错误与偏差，概因老行者的愚钝所至，还请苏力老师与网友们谅解。
与苏力老师的交流是从机场开始的，一见面，苏力老师就问老行者，咦，你不是律师吗，怎么回到学校了？因为2001年第一次见苏力老师时，老行者只介绍自己的律师及“老行者之家”网主的身份，未提及自己的教师身份。
在车上，苏力老师问了老行者在北大学习的情况后，得知从机场到市区还有1个小时的车程，苏力老师说，正好，利用这一段时间聊会儿，不然明天开讲座行程安排的满，就没机会交流了。
苏力老师先问老行者看了哪些他的文章。老行者回答，今天来时查了一下，网站上共转帖他的近五十篇文章，这些文章基本都看过。他接着就问，你最有印象的文章是什么？说实在的，当时正在开车的老行者马上想到苏力老师问“阿甘”的那个问题，“你最喜欢的书是什么？”老行者说最喜欢的是“法的故事”( http://www.law-walker.net/detail.asp?id=585 )，这是苏力老师7、8年前的论文。因为老行者觉得从事法学学习、研究十几年或更长的时间的人，敢将最基本的一个“法”字写成一、两万字的论文实在让人感觉到大师的风范。老行者在给法学的研究生上课时，第一堂课也是从什么是法讲起，老行者总喜欢用武侠小说的高人来比喻此篇文章，在武侠小说中一般的习武之人讲招式、讲武功、讲技巧，而那些武学大师们则经常“无招胜有招”，在最普通的招式中，蕴含着最深厚的功力。在法的故事中，苏力老师从许慎《说文解字》中对“灋”(法的繁体)的理解说起，分析许慎对“灋”字的解析的不合理性。可以说许慎对“灋”字的解释，今天几乎被所有的法理学教材引用。而这一被普遍接受的认识，在苏力的质疑下，令我们不禁汗颜，原来盲从让我们对最基本问题的理解也会产生偏差和误会。这篇文章中，苏力老师提出了新的“灋”字的解释似乎对老行者已不再重要，让其受益匪浅的是换个思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法、看待法律问题。
之后，我们还聊到他对“梁祝”( http://www.law-walker.net/detail.asp?id=2557 )的看法，对“黄碟案”的思考(http://www.law-walker.net/detail.asp?id=2391)。因为自己并不专门研究法理，对法理仅限于一般的非系统的兴趣。老行者甚至对苏力老师翻译的波斯那的法理学方面的专著都没有了解，显然他对此多少有点失望。哈哈。老行者向苏力老师解释，自己长期从事国际商法的教学、研究与实务工作。只是近几年来，随着对部门法研究的深入，越发感到对法理学、法哲学的兴趣，开始游兵散勇地找些文章来读。
然后，老行者向苏力老师问起母校法学院的招生情况。本科生还是一百八十人左右，老行者感叹到，北大法学本科的规模一直没有扩大，十几年前我们在校时就是这个人数。但也为北大的本科生感到自豪，在北大他们是最受宠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宝贝，因为最好的老师一定会去上本科生的课。北大走出来的学生，所受的专业熏陶与指导是得天独厚的。接着，苏力老师介绍起北大的硕士生、博士生招收情况，他说北大可惜不能像本科生那样招到最优秀的研究生。主要原因是，最优秀的本科生们或者就业有所保障，或者在工作单位中发展得不错，因此他们考研时的准备，缺乏后顾之忧就多不会太拼命，导致现在招好的研究生难度比较大。而研究生培养的对象是专业功底好具有科研能力的人才，与普及型的本科通才教育不同，这让苏力老师感到有点苦恼。
谈到招收研究生的问题，苏力老师接着就说自己今年遇到的麻烦事，阿甘事件。老行者在去之前还真是犹豫，是否要向他提起这个最敏感的问题，现在他自己提起了，正好向他本人了解事情背后的细节。苏力老师说，说实在的，我当时面试之前最想招的就是“阿甘”，原因是他的笔试是最高分，并且是一个男生。苏力说，我希望带男生，原因是法理学研究需要更多的抽象思维与理性思考，男生似乎更为合适。但是，阿甘的口试表现，出乎意料地不如人意，他不得不放弃招收阿甘的想法，招了笔试的第二名和第三名。
苏力老师也不避讳因此在网络上受到的强烈攻击。他说，他可以理解这些发帖人的心态，也相信这些网络评论并不一定代表大多数人的观点，因为网络中还有“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是比较理智的，但由于他们选择了沉默，使得评论、舆论成一边倒的趋势。但不是为了一已私利，苏力老师坚持自己挑选研究生的原则。说实在的，老行者很支持苏力老师的观点，带研究生不是普及性教育，而是要带一个有功底、有悟性的徒弟，仅靠笔试成绩是无法选好这类弟子的。
当然，在阿甘事件中，老行者也很遗憾，没有看到母校研究生院对通知阿甘面试时间问题、对降低面试条件、增加面试名额程序问题的合理性做出令网友们满意的解释。虽然这类程序工作不属于苏力老师的职责范围，但在网络评论中，却将全部的责任交由苏力一人来扛了。
第二天上午，接苏力老师到学校去开讲座时，苏力老师“检查”了老行者的学习与工作，问老行者除了教书搞实务外，是否做了一些科研工作。老行者向母校的老师简单汇报自己近年来的专业方向上的一些研究及完成的专著和论文。其间，很是惭愧自己的不务正业，比较苏力老师在如此之繁忙情况下，还能抽出时间写出大量高质量的专著、论文，让自己很是惶恐。
苏力老师给老行者所在学校的学生作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社会变迁中的法理学问题”讲座。中午，苏力老师就匆匆踏上行程，没有时间再向苏力老师讨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