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规则例外研究的重要理论突破-读刘光溪教授《互补性竞争论》

【正文】近来在国家信息中心中国经济信息网访问研究，经常用Google搜索一些著名经济学家特别是中国经济50人论坛成员的文章，逐渐地对著名经济学家们的名字在Google上的出现频率产生兴趣，于是我在同一时间段把50人论坛成员的名字输入进行检索。由于2001年中国即将加入WTO前我作为福建省首期WTO研修班的学员到上海学习，后来在德国、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访问研究期间写了《超越WTO》一书，对时任WTO上海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上海外贸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目前他在国家外汇管理局任职）的刘光溪教授及其著作比较关注，他是中国第一个"世贸组织专业"博士，中国首届十大杰出外事青年，是"可能影响21世纪中国进程的100位杰出的青年"。所以，也把刘教授的名字输入进行检索，结果约有10,500项符合"刘光溪"的查询结果（没有重名，不含非学术活动，在此搜索结果内再搜索互补性竞争，约有743项符合查询结果，这是他所有观点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观点）。这个结果跟中国经济50人论坛中几位成员的查询结果差不多。

这个检索结果，使我更加关注刘教授及其研究成果，更加关注他的互补性竞争论，重新认真研读了2001年在上海时他赠送给我的大著《互补性竞争论--区域集团与多边贸易体制》（经济日报出版社，1996年9月）和2006年1月的再版本。同时还认真研读了刘教授的相关论著和论文，包括2003年11月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入世 博弈 共赢》，以及中国经济权威论文库中收存的刘光溪教授新近的研究成果--"适度非均衡发展论--基于中国经济实情的实证分析"、"区域合作与多边贸易体制：中国利益及政策选择"等12篇论文。

《互补性竞争论》这本论著是刘教授的博士论文(第一版41.8万字，第二版45万字),外经贸部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做序,国务院副总理吴仪题写书名, 提出了颇有影响的"互补性竞争"这一观点，在解决WTO与区域经济合作关系问题上取得了重要理论突破，获得了1996年度中国国际贸易最高学术奖--"安子介国际贸易研究优秀著作一等奖"。

纵览刘教授的大著，立足WTO规则的重要例外--"区域集团"、"区域经济一体化"，放眼世界，洞察未来，虚实结合，提出了富有创新的核心观点--互补性竞争论，这是通过研究WTO规则例外取得重要理论突破的范例。

第一，互补性竞争论是"彼此消长论"基础上的创新。刘教授在批判地吸收和借鉴了"彼此消长论"的某些合理论述的同时，通过对多边贸易体制的"两步宽容"（法律与实践宽容）、区域集团的贸易投资动态规模效应、贸易政治因素对自由贸易力量与保护主义势力相互较量的作用、第三国反应对多边贸易自由化的影响、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的重要性以及区域集团与多边贸易体制背景、内容、原则、目标和成功前提方面的"趋同性"的介绍和分析，并辅助于对区域集团与多边贸易体制贸易自由化范围与机制的比较，进而得出"互补性竞争"是区域合作与多边贸易体制关系核心的结论。互补性竞争论认为：区域合作与多边贸易体制关系的主流不是那种相互排斥，互不兼容的优胜劣汰式竞争，而是一种相得益彰、兼容协同的"互补性竞争关系"。两者在发挥各自优势的情况下产生了竞争，这种竞争结局是两者彼此取长补短，相互补充，互补的效应进一步提高两者在开辟和实施贸易自由化领域的竞争层次，又丰富和增加了两者互补的内涵，直至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实现。所以，这种竞争与互补效应相互转化的动态"互补性竞争关系"，不仅使区域合作成为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积木"，而且为贸易自由化的整体发展注入了生机与活力，最终推动和加速了区域合作与多边贸易体制的"最终汇合"，使WTO规则成为协调、管理和规范"全球自由贸易区"的真正意义上的多边贸易体制。

第二，互补性竞争论洞察了未来全球经济发展趋势。"区域集团"是多边贸易体制领域里最惠国待遇原则最重要的例外，"互补性竞争"是区域集团与多边贸易体制关系的核心。刘教授关注区域集团问题始于1985年9月，1993年底基本上形成了"互补与竞争在相互转化中所产生的互补性竞争为总协定与区域集团关系的核心"的观点。作为GATT1947第24条和GATS第5条的重要例外，由于规则制订上的含糊和笼统，使以WTO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协调区域合作的作用逐渐丧失，而且不受多边贸易体制管理和监督的区域合作反过来在一定程度上也干扰和侵蚀了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和多边贸易体制的职能。多边贸易体制对其成员参加区域这种放任甚至鼓励，使得WTO许多成员对于区域内贸易的重视远远大于对区域外的重视，这直接诱导了WTO成员一种无所谓的机会主义态度。WTO达成的协议对自己有用，不妨用之，如果对自己不利或者用途不大，则束之高阁。许多国家之所以不愿意在WTO成员内妥协的重要原因，就是开始转向了区域经济合作。据WTO统计，2003年在WTO登记备案的类似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各种区域合作已经达到300多个。区域经济一体化在诸多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方面的新进展、新合作和新成就，为正在进行的WTO多边谈判在服务贸易、投资等方面提供了经验和试验场，而WTO多边谈判在诸多新领域取得的新进展又促动了各区域合作向纵深发展。由此可见，作为WTO规则的重要例外，区域经济合作是当今全球经济发展的大势所趋。

第三，互补性竞争论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可操作性。这本著作与一般学术著作的最大不同点，是其主题的现实性和内容的可操作性，这也是作者区别于其他著名经济学家之处。论著从关贸总协定关于区域集团的法律规则出发，研究近来区域集团化的最新发展，从理论与实践结合上，从动态发展的角度，阐述了多边贸易体制和区域集团化的关系，提出了"互补性竞争"的论点。这一观点不仅具有相当的理论价值，同时对我们制定参与多边贸易体制和区域经济合作的政策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综观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全球区域经济一体化出现了迅速发展的态势，掀起了第三次浪潮，并一直延续至今。区域合作势头强劲，形式多样化，内容深度化，特别是长期滞后的亚洲区域合作，自进入新世纪以来，显示出强劲的发展势头。这次浪潮的特点是区域贸易协定特别是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在全球各地涌现。这不仅弥补了全球范围内区域经济一体化亚洲地区的"缺口"，而且其坚持的开放、公开、合作和非歧视的宗旨，极大地增强和推动了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合作和谈判进程。中国在成功入世的同时，又积极参与了APEC以及"10+1"、东北亚、中亚等区域合作的进程，并成为主导和引领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合作内容、合作走向的决定性力量。

总之，《互补性竞争论》是一部富有思想性、前瞻性、现实性的论著，是WTO规则例外研究的重要理论突破，是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典范，是作者长期在中国复关/入世谈判第一线工作实践和思考的结晶，是作者融合了国际经济学、中国经济学而且英语呱呱叫的杰作，是作者官、学二位一体的结果。相信这本书的再版将推动中国乃至世界各国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

【文章作者简介】林智钦：国家信息中心中国经济信息网客座高级研究员、德国维藤大学客座研究员、福建行政学院宁德分院副院长、研究员